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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文学对抗“无声”

社区新报 | 2024年05月17日

  “生命以痛吻我,我却报之以歌。”来自湖北应城的听障人士吴瑕,14岁时因病失聪。热爱文字的她不甘命运,在辍学后开始尝试写诗、散文和小说。从19岁发表处女作开始,吴瑕坚持写作30年,公开发表作品近百万字,并且出版了三本散文集《散落的珍珠》《被南京宠爱的20年》和《彼岸花开》,以文学来疗愈命运的伤痛。

  因病失聪,只身前往南京

  1974年,吴瑕出生于湖北应城一个偏远山村。14岁的一场疾病,让她的世界永远失去了声音。尽管父母带着她四处求医,但最终被确诊了听障二级残疾。跟不上课堂进度,她只得辍学在家。在失聪以前,父母经常鼓励她好好学习,考上大学后走出农村。那时,她喜欢听广播来了解外面的世界。但这场变故之后,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也被切断了。在乡下,除了找个同样身体有缺陷的男性结婚生子,她的人生仿佛再无任何可能。

  但她并没有就此认命。辍学后,看书成了吴瑕唯一的乐趣,村上但凡有书的人家她都去过。1992年冬天,她把写下的第一首诗寄给楚天经济广播电台,竟顺利被播出来,就此,文学的种子在她心底悄悄生根发芽。23岁那年,未婚的她感受到来自四周巨大的压力。为了改变现状,她在一位同样有身体缺陷的笔友的邀请下只身来到南京。“初到南京,我眼里的六朝古都很大,大得让人自觉渺小,生存不容易,没有技能、没有文化的我工作很难找,一直靠卖报纸、杂志维持生计,夜晚回到租住的单室套后,坚持看书,写点生活感悟,投稿、挣些稿费补贴家用。”谈及初到南京的经历,吴瑕在《活成一株仙人掌》中如此写道。

  白天打工,晚上重拾文学梦

  走进一间狭小逼仄的屋子,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这个由车库改造成的小单室,曾是吴瑕日常睡觉、写作的地方。小屋里面,堆满了书籍和报刊,还有满满当当的荣誉证书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证、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证、江苏省诗词协会会员证、浦口区作家协会会员证……这是她在南京奋斗二十多年的成果,也是她和“无声”世界、苦难生活斗争的“战利品”。

  “我相信/渺小的我/只要理想的火焰还在燃烧/拼搏的温度/必将洞穿/人世界所有的冰冷。”在南京,她卖过报纸,打过零工,租住在60元一个月的城中村里。即使如此,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。白天打工、晚上写作是她的日常,她将陌生城市里的酸楚与温暖、对命运的埋怨与不甘、对故乡的留恋与逃离都化为笔下的文字,让繁杂不堪的生活开出明媚的鲜花。她那质朴平淡且真诚的文字打动了许多编辑,一篇篇散文、一首首诗歌被刊登在各大报刊杂志上。

  记忆中的故乡,念兹在兹

  在许多漂泊的游子心里,故乡是一个柔软的角落,对吴瑕而言也是如此。23岁那年,她拼尽全力逃离的故乡,往后却成为她在文章中一遍又一遍书写的对象。“在城市里讨生活,没有文凭和技能,承受了许许多多的辛苦。故乡,白天藏在心里,夜里藏在梦里。”“梦的深处,我踏着故乡的杏花春雨,踩着温热的土地,漫步在那水光潋滟的东湖边,嗅着泥土的芬芳。”在她的记忆里,有故乡的荠菜、糍粑、米酒,村里的炊烟,担水的女人,还有屋里的八仙桌和门口的老水井。她把对故乡的怀念,化作一篇篇铅字,以此慰藉绵绵不绝的乡愁。

  即使记忆中的故乡和亲人如此可爱,在异乡打拼又是那么辛苦,但当记者问及是否后悔当时远走他乡时,吴瑕表示依然会坚持当初的选择。“大城市的机会多,况且南京又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。”在这里,得到了许多好心人以及政府的帮助:南京工业大学的大学生志愿者,教她使用电脑;浦口区残联开设残疾人培训班,让吴瑕参加职业培训;她新近出版的散文集《彼岸花开》也是由江苏省残疾人联合会扶持出版。

  正如吴瑕所说:“生活也只是一支曲的命题,喜和乐的乐章都由自己谱成,即使命运成为永恒的旋律时,我们指挥者自己的风格也足以化悲为壮、气贯长虹。”在无常的命运面前,她选择与之抗争,努力拓展生命的宽度和厚度。“科技发展给交流带来便利,残疾人与外界沟通的障碍越来越小。现在我收入稳定,社保齐全,工作之余也喜欢出去旅游,生活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。”她笑着说。

  本报记者 邹云香 策划 向金莉